张垣开埠看洋商

法国摄影师史蒂芬·帕瑟张库大道采风

拉力赛车队休息间隙

　　■记者李小惠 史料提供人刘振瑛

　　清咸丰十年(一八六○年)，俄国商人开办的洋行出现在张家口。洋行的大批出现，则是光绪二十八年︵一九○二年︶张家口开埠之后的事了。而到清末，随着张库大道的进一步兴盛，京张铁路的开通，英、法、比、德、美、日等十数个国家的大批外国商人涌入张家口。

　　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

　　张家口的开放是以路的变革为特点的。向北，有到大圐圙再由恰克图伸出国门的张库(恰)大道，有为了货物周转提速开辟的张库公路;向南有沟通京畿腹地、通达天津码头的京张铁路;向西有沿着京张铁路延伸出去的京绥铁路。《清外务部商埠通商档》记载，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各国在张家口开办的洋行有四十余家。”张家口开埠后，外国商人在张家口设立的商号逐年增加。可是，当时到底有多少家洋行进入张家口，一直没有一个准确统计。多年来，研究人员一直在档案局、文史委、历史文化研究会、文物局、博物馆、商会、市图书馆、驻张大学图书馆寻觅着与当年洋行相关的信息，并通过一些专家、学者、历史老人寻访着与当年外国商人相关的口述记忆，遗憾的是由于语言文化的差异，由于当年外国商人基本不受中国行政部门制约，所以，历史留给我们的关于当年各国经营皮毛业务的洋行和由外商投资、中国人代办的多种经营的洋字商号在张家口具体活动情况的文字、影像资料确实不多，而张家口民间对于洋行和外国商人的口头传说也如凤毛麟角。

　　依现有资料梳理，有英国的德隆、仁记、商业、隆茂、平和等10家;德国的礼和、德华、地亚士及法国的兴隆、禅臣、祥记、世昌、瑞记、拔维宴等10家;美国的茂生、德泰、元和等16家;日本的三菱、三井、兼松、大蒙、正华等6家;俄国的隆昌、立昌等8家;荷兰的立兴、恒丰及意大利的两家。《辛丑条约》签订后，美国的美孚、慎昌，英国的玉盛和、德全永烟草公司也进入张家口。

　　还有一些洋行虽然没有在张家口设立正式机构，但是也参与了张库大道的经营。如经营土杂货的德国咪吔，所属国不详的天聚、公华泰、永利、乌利满、利源、永丰、太平、泰和、百昌、宝隆、美最时、新大信、老沙逊、新公兴、祥利、美隆;经营牛羊皮及土货的意大利义华、法国东方汇理、土尔其的瑞林，所属国不详的万兴、安定、永兴、信利、德泰、富泰、金凤、公兴、瑞记、施美、通和、良济;专营红茶砖茶的俄国牟昌，所属国不详的杜德、协和、美时、沅泰、顺丰、新泰等等。

　　张库大道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法国巴黎拉马丁报社主办的北京至巴黎汽车拉力赛的最初路线设计是从中国东北进入西伯利亚，后按照张库大道老倌车的行车路线，出大境门，经西沟，登旱淖坝，过蒙古草原，进入西伯利亚、乌拉尔，横跨波兰、德国，然后抵达巴黎。

　　说到张库大道的摄影，不得不说一位在张库大道上留下身影的外国女士。大约在1912年法国摄影师史蒂芬·帕瑟一行沿张库大道采风的前后，一位名叫布卓斯的英国女人也来到张家口。她雇佣老倌车、马匹、骆驼，两次沿着张库大道探险考察，拍摄了商道上的许多风土人情照片，这位洋人的执著着实令我们感慨。

　　把无数类似的个案贯穿起来，我们大致勾勒出清末民初张家口对外开放的全景图，清晰地感受到当时活跃的社会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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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局动荡金融受挫

　　清代中后期，列强进入中国的三个经济支点是资本输出、商品倾销、原料掠夺，这本身就是一种带有殖民性质的行为。外国商人依仗着强大的军事支撑，在中国的土地上肆意妄为，不但践踏了中国的主权，还加剧了中国的社会经济危机和阶级矛盾，给中国带来了严重的经济灾难。我们不妨通过发生在张家口的几个例子来看看那些在中国土地上为所欲为的外国商人的行径。清光绪十八年(1892年)，沙俄在法国资本的参与下，在华建立了华俄道胜银行，随意发行张家口人称之为“俄帖”的纸币，兑换白银，操纵物价，扰乱张家口地方金融市场。

　　清同治八年(1869年)四月二十五日，负责洋务活动的中枢机构总署收到张家口察哈尔都统的呈文，文中叙述了张家口商民对出口贸易的态度。“据该商等禀称，去岁曾蒙传谕：有愿借道俄境往西洋贸易者，领照前往。彼时商民等业将无力前往，情形禀明在案。况近年向恰克图贸易者仅只数家，不及前年十分之一。不惟无力另往他处贸易，即本处生业亦属勉力支持。前述假道恰克图出境赴俄贸易的商人，两年之内不过数人，所涉铺户不过三家。”这三家铺户分别是南极祥、广益永、敬亨泰。这是察哈尔都统按照朝廷的指示，在张家口上堡市圈、朝阳村(今正沟)召集保正和各行商民逐一调查的结果。看来，清政府也曾想激活对外贸易，以应对俄国等列强的经济侵略。

　　清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日俄战争后，日俄秘密勾结瓜分我国东北和蒙古，迫使清政府开放满洲里、海拉尔等城市，并派商业间谍深入张家口，刺探商业情报。

　　清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京张铁路即将通车，俄商提出在桥东购置土地的申请，准备盖房扩大经营范围，被万全县知县万和寅拒绝。万和寅为什么拒绝俄商的申请已无资料可查，这似乎应是一个当时很少见的外来经济受挫于政治的特例。进入民国后，中国国内的军阀混战使外国商人有了可乘之机。

　　张库大道是一条曾经融汇百川的黄金道，张家口曾经是一个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2009年夏，张家口市集邮协会常务理事郭秀宝先生得到一帧1920年驻张家口美国元和洋行寄往美国西菲尔德市一家机械制造公司的西式信封。该封邮戳清晰、邮路完整，十分珍贵。郭秀宝先生依该封邮显示的信息分析，这封信1920年6月24日从张家口寄出，6月25日达北京，6月26日到达奉天(今辽宁省沈阳市)，在中国国内中转后，穿越太平洋于7月20日抵达美国西海岸的西雅图市，而后横跨美国，于7月26日到达了目的地东部的西菲尔德市，历时33天。在那个年代，张家口与世界的距离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