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县古堡社火领风骚

　　编者按：正月十五耍社火，耍的就是个红火热闹，其中的一些民间社火既是民俗元素最为精彩的展现，又是百姓们的一次集体表演。汪曾祺先生说：“民俗，是一个民族的集体抒情诗。”那么，正月十五这首抒情诗，是以喜庆为基调，又以欢乐为韵律，以耍社火闹花灯为主章，一步一步将一首唯美喜庆的诗推向高潮，推向极致。 （张秀梅）

　　闹元宵耍社火最具特色的，当推蔚县，而南留庄镇又独领风骚，别具一格。南留庄镇是蔚县八大镇之一。最为突出的是古堡资源厚重、文化底蕴深厚，全镇有曹疃、白后堡、史家堡等15个村入选中国传统村落名录，居全县之首，是蔚县古堡文化最具特色的地方。

　　南留庄的古堡文化既有“皮”，又有“瓤”，不但有“骨”、而且有“肉”。这些古老的传说给古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南留庄的古堡文化里民俗活动亦是绝对叫得响的。

　　在南留庄镇可以漫游古堡、感受民俗，倾听大戏、品尝民间小吃、体验青砂、黑陶文化创意等等。尤其是正月十五的民俗社火表演，如拜灯仙、逗火龙、划旱船、踩高跷等等。这里正月十五的热闹，就像蔚县的油炸糕一样，将圆滚滚的糕放入油锅里，瞬间锅中的糕翻滚着，那种沸点以及热闹，像极了蔚县正月十五的社火……

　　南留庄镇的各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社火队，大都是从初三就开始在各自的村中表演了，他们会在指定的时间段在镇上以及县城表演。而白后堡的社火真正开始是从正月十四到十六。

　　上午，村中戏台上的锣鼓家伙一响，老堡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几百年的戏楼，在平日里便只是一座静默的古迹而已，只在这一刻，便魂兮归来，顾盼生辉，成了古堡里的主角儿。

　　戏台上鸣锣开戏，蔚县秧歌委婉的曲调，吸引了那些等着夜晚看耍社火的外客，也引来了全村老少。

　　看戏的看戏，逛堡的逛堡，逛累了，看累了，便相互约着去白河东吃粉。白河东与白后堡步行不过十几分钟，这里的粉远近闻名，近几年时常有千里之外的客人专门为白后堡的粉而来。这里主要以绿豆粉为主，还有豆面粉、苦荞粉、山药粉、旋粉、凉粉，以及漏蝌蚪、玉米面水饸烙、苦荞饸烙、豆腐干等蔚县特色小吃。

　　尤其是在正月里，凉粉店的小女（蔚县对年轻女子的称呼），从一大盆清粼粼的水中抓出一碗黄亮亮的水饸烙，放上一些炒熟的韭菜段，浇上专门调制的汤水，再放点蔚县特有的辣椒油，色香味就俱全了。只见金黄的水饸烙上，碧绿韭菜、鲜红辣椒油着实诱人，大大地吸溜上一口，那叫一个爽，用蔚县话来说就是绝哩香。

　　苦荞饸饹，是一盘一盘的，有人吃的时候，再放入腌好的酸腌菜、辣椒油、醋、浇上汤，搅拌均匀，荞面味的筋道中带着凉爽，那叫一个带劲。

　　店里的小女还不忘推介其他吃食：凉粉、旋粉、山药粉、豆面粉，您吃啥？”女孩软绵的蔚县味，极像她手里划着的粉坨柔软劲道，又像正月十五的花灯，浓浓的占满了所有的空间。

　　夜幕降临，白后堡的灯点沸了老堡，一盏盏的灯就像老堡的一双双眼睛，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村民们早早的就各自装扮好了自己的角色，就等华灯初上，鼓点一响，开始他们的表演。

　　“拜灯仙”是白后堡村传统民俗文化活动，至今已有300多年的历史。从每年的正月十四开始，村民便准备祭祀灯仙用的供品和点灯的灯捻、灯盏、麻油等。点灯所用的麻油是各家各户筹集的，相传，谁家为灯仙奉献麻油转世后眼睛就会发亮，因而筹集麻油时全村人都很积极。至于灯捻则是全村人一起去搓捻。一上午的时间，整个拜灯仙的筹措工作基本准备就绪。

　　下午则是点灯的艺人们最紧张的时刻。他们要将720个灯盏在层层木架上摆出所祭拜神仙的图样儿和吉祥字样，再把浸泡麻油的灯捻儿逐一插入摆好的灯盏内，然后将麻油过火预热除去杂质灌入壶中，拎壶为摆好的灯盏一一注油。这一过程需要五六个人一个下午的时间完成。

　　白后堡村正月十四拜的灯仙是弥勒佛，正月十五拜的是天官，正月十六拜的是真武大帝。三天所祭拜的灯仙为道教宣扬三官信仰，即天官、地官、水官。三官主管人间祸福，而三官中天官主管赐福，亦即人们常说的“天官赐福”，而正月十五是天官的诞辰日，所以正月十五这一天要拜天官。正月初一是弥勒佛的诞生日，而这一天黎民百姓都在喜庆，所以正月十四要祭拜他，让弥勒佛在这一天普渡众生，天下和谐。正月十六是真武大帝的诞生日，因而这一天祭拜他，是祈求他镇守一方并保一方平安。

　　为了增加节日的氛围，村民们还在灯仙楼附近的十字街口竖起灯仙牌位，并将火神供于牌位上。在堡内正街的房檐、木架上挂起纸糊的排灯和五颜六色的过街纸带，写上吉祥的话语。排灯为十路，取十全十美之意。过去没有路灯，排灯的悬挂不仅让气氛热烈而且又为游人起到了照明的作用。过街纸带常常按月悬挂，平年挂12路，闰年挂13路，寓意月月平安、风调雨顺。

　　傍晚时分，堡内庙堂以及大小庙宇开始掌灯、上供。全堡百姓喜气洋洋地走出家门，和外地的游客一同穿过村巷缓缓走向祭拜场地。民间艺人开始手持蜡烛将摆成图案的灯盏一一点燃。瞬间，一幅喜庆神秘的灯火字画映入眼帘，祝福的字语带着暖暖春意融入人们的心田。

　　随着身着盛装的艺人们上供、烧香、祭拜、鸣炮，拜灯仙活动开始。以灯官为首的一行人等拜祭灯仙后，从原路返回。等活动结束后，村民们和观光者将灯仙（灯盏）请回家中，供于灶王爷神位前，求得当年风调雨顺，吉祥平安。

　　“逗火龙”也是白后堡村的传统民俗文化活动，至今已传承300多年，这里的火龙全部是村里的老艺人们亲手制作。无论是在制作上，还是耍逗上，都有着其特有的艺术价值。

　　所谓的“逗火龙”也就是“耍火活”，一般“逗火龙”身长3丈6，平年为12节，润年为13节，最为费力的是手举龙头的人和手举龙尾的，因为龙头过重，一般为15公斤，龙头略为一动，龙尾就得转好几圈。

　　“逗火龙”最大的奥妙就是无论整条火龙怎么翻转，里边的蜡烛灯头始终向上并且不灭，这也就是其艺术魅力所在。

　　白后堡的“逗火龙”最好看是在晚上，在黑暗的夜空中可看到一条活灵活现的“火龙”在空中一会飞舞，一会盘旋，煞是好看。在“逗火龙”时，整条火龙围绕着一个红绣球不停地飞舞，也就是用装有蜡烛的红绣球戏耍火龙。“逗火龙”一般会配有耍活马、跑旱船、牛斗虎、二鬼摔跤、踩高跷和秧歌队等民俗表演，再加上锣鼓乐器的敲打，更显得热闹。

　　每年农历的十四、十五、十六这三天便是白后堡村“逗火龙”的日子，也是村里的艺人们大现身手时候。正月十五晚上，艺人们会举着“火龙”到本村的堡门楼上进行表演，由下向上看去，犹如一条真龙在空中飞舞，特别壮观。正月十六日晚上，“逗火龙”的艺人们还要举着火龙到村南的池沿寺做火龙饮水表演，预示着龙壮全村旺。

　　蔚县南留庄镇白后堡村的“拜灯仙”、暖泉镇北关堡村的“打树花”以及宋家庄镇上苏庄村的“拜灯山”都是重头戏。庄重而神秘的灯仙祭拜活动和激情四射的舞火龙活动合在一起，让白后堡村每年的正月十五过得异常热闹火爆。三里五村满怀着虔诚和庄严的村民们的加入，让白后堡村的元宵节盛大而荣光，欢乐而祥和。那是一种精神的起舞，亦是一种信念的升华。◎刘慧敏（本版照片由刘慧敏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