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郑家沟红山文化积石冢发现的启示

　　著名红山文化考古专家郭大顺先生（右）在郑家沟积石冢考古领队龚湛清（左）陪同下考察郑家沟积石冢发掘现场。

　　“红山文化是中华文明重要源头之一，张家口红山文化的发现充分表明，张家口不仅是史前多种文化往来交汇的‘三岔口’，也是中华文明形成时期重要的地区之一。”张家口市文物考古所原所长陶宗冶表示，经过三年的抢救性考古发掘与研究，位于张家口市宣化区的郑家沟遗址取得重要进展和成果——作为首次在远离红山文化核心区域的冀西北地区发现并发掘的红山文化典型遗迹，宣化郑家沟积石冢的发现在张家口史前文明研究上有四个突破。

　　在已知考古学文化基础上有了突破

　　“过去我们常说张家口是中原地区后岗一期文化、庙底沟文化、红山文化、冀西北龙山文化往来交融的‘三岔口’，其中说的红山文化，依据仅是蔚县发现的一件彩陶圜底罐。”陶宗冶说，因为这件罐器表花纹与红山文化相似，所以相当一段时间里人们一直把它视为张家口有红山文化的依据。后来这件彩陶罐被证实出土于蔚县四十里坡遗址后岗一期文化的地层里，这个地层不仅是红山文化地层，而且年代也比红山文化早，显然这件彩陶罐不属于红山文化，如此一来，张家口有没有红山文化就成为一个谜。

　　20世纪九十年代阳原姜家梁墓地出土一件红山文化玉猪龙，与它共出的是雪山一期文化的陶器，由于出土物里仅这件玉猪龙属红山文化，其它都不是，所以只能证明距今5000至4000年前雪山一期人和红山人有文化交往，还不能就此判定姜家梁墓地是红山文化。“这次郑家沟积石冢的发现就不一样了，这里不仅出土红山文化典型玉器玉猪龙，而且积石冢这种典型红山文化的祭祀和墓葬习俗也出现在张家口。遗迹、遗物共存共出，无疑证实张家口有红山文化。”陶宗冶说，它的发现给张家口已知的考古学文化上又增加了新的内容，这是第一个突破。

　　对张家口史前文明的认识有了突破

　　“目前，除郑家沟积石冢外，考古人员在郑家沟周围还发现了与郑家沟积石冢相同的积石冢138个，这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数字。积石冢是红山人祭祀祖先的一种特有的墓葬形式，在一处不大的区域，居然有这么多积石冢集中出现应该说明三个问题。”陶宗冶说，一是说明这里是一处祭祀中心，是当时红山人的文化中心；二是这么多祭祀祖先的积石冢不应该是同一时期出现的，时间会有先后，也就是说当时砌筑积石冢的红山人可能先后历经几代人的劳作才最终形成的；三是积石冢都出现在山顶，大的如篮球场，小的也几百平方米。如此规模的工程没有一定的人数，没有一定的组织力是不可能完成的，换言之，当时的农业生产已很发达，不然养不活这么多的人，也说明当时社会已出现了管理阶层，人类社会已经进入到更高的社会形态，否则如此浩大的工程很难进行。所以，郑家沟积石冢群的发现让人们产生很多联想，对距今5000年前后张家口史前文明的认识有了新的突破。

　　对积石冢布局结构有了突破性认识

　　积石冢未发掘前从外观看就是一堆石头，虽然知道里面有墓葬，但具体结构与分布并不清楚。2021年郑家沟积石冢发现以来对积石冢布局结构一直是谜。2024年省考古院通过层层剥离，第一次搞清楚郑家沟积石冢是上下分三层台阶，整体呈金字塔形结构组成，台阶内再由石块垒成隔墙分成不同的区分别放置墓葬或祭祀坑。

　　“这个发现很重要，因为搞清积石冢布局结构，才有可能对古代先民埋葬方式、埋葬等级划分和祭祀过程一系列问题进行研究，从而对先民祭祀活动有依据的进行分析判断。”陶宗冶说。

　　对分析张家口红山文化的谱系构成有了突破

　　郑家沟积石冢初次发现的时候因为发现了红山文化典型玉器玉猪龙，而且积石冢又是红山先民埋葬祭祀的习俗，所以，当时大家普遍认为郑家沟积石冢就是典型的红山文化遗存。后来，在仔细观察对比了辽西、赤峰地区红山文化遗物后，发现郑家沟出土的玉器与红山玉器并非完全一致，尤其是这里出土的陶器和彩陶片与红山文化有较大的差别，陶器更接近赤城七里河文化与阳原、涿鹿发现的雪山一期文化的陶器。

　　“七里河文化与雪山一期文化是张家口新石器时代晚期的两个本土文化，年代距今5000至4000年左右，和红山文化晚期处于同一个时期。”陶宗冶说，这两个文化的陶器在郑家沟出土，说明新石器时代晚期红山文化曾从辽西、赤峰向西南迁徙到张家口，先后和张家口的本土文化相遇相融。同时，张家口的本土文化先民受红山先民祭祀礼仪文化的影响，也接受融入到红山先民的祭祀活动之中。因此，郑家沟积石冢不是单纯的红山文化遗存，它是多元文化融合后出现的新的文化现象，它是文化融合的体现，是文明进步的体现，也是史前先民从初级文明迈入高级文明的体现。记者 郝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