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俄国邮局的关闭过程

　　编者按：一家俄国邮局，1860年代在中国张家口元宝山开办，并持续经营了近六十年。1917年，俄国十月革命爆发。1918-1922年又爆发了苏俄内战。这为我国全面关闭俄国在华邮局提供了契机。从1920年始，至1922年3月，历时一年五个多月，终于完成了张家口俄国邮局所有动产和不动产的接收、暂管和关闭。

　　这一期，长期关注、研究张家口历史文化的学者乔彦军先生，将带我们“寻踪”张家口俄国邮局的关闭过程。

　　1913年1月31日，参谋本部咨外交部，因筹备库伦军务，为重机密，“似宜设法禁止”张家口的俄国邮局。然而，这次查禁未及与俄方接洽，就不了了之了。进入1917年，俄国沙皇尼古拉斯二世退位，接着十月革命，1918-1922年又爆发了苏俄内战。这为我国全面关闭俄国在华邮局提供了契机。

　　1920年10月5日，外交总长颜惠庆、内务总长张志潭、交通总长叶恭绰联署发文，俄国内乱，政府未成，驻华俄国使领已失代表国家资格，宣布停止其待遇。在华俄国邮局系俄政府所属机关，经国务会议议决，一是令邮政总局迅与俄国在华邮局停止互换邮件，二是令各省区军、民长官饬属查明并令在华俄国邮局及信箱一律撤退。

　　1920年10月25日，察哈尔都统张景惠咨外交部，交涉员张绍曾已与张家口元宝山俄国邮局的阿列克协耶福当面接洽，要求其停止邮务，迅速撤销。邮局官员复称，收发往来信件及售卖邮票已截止，邮局招牌已撤下，收来各事正迅速办理，但需遣派差役到中华邮局收发北京官函以备结案。这显示了张家口撤退俄国邮局的最初动作和成果。

　　1921年3月28日，交通部致函（《张家口俄国邮局请中国官厅接收现产似未可照办请核办由》，1921年，台北近代史研究所，馆藏号0302-037-04-004）外交部称，张家口俄国邮局于1月30日及2月28日两次函请察哈尔交涉局办理接收邮局现产，“但接收之期至今未定”。该邮局又致函交通部俄事委员会，“请从速实行接收”。交通部称，“并未闻有由我官厅接收其现产情事，张家口俄国邮局所请似未可照办。”这表明，对于俄国邮局的“撤退”，谁来主办，如何操作等，各方实际上并不清楚。

　　5月25日，察哈尔都统张景惠再咨外交部（图1：《咨陈接收张家口俄邮局困难情形请核示饬遵由》，1921年，台北近代史研究所，馆藏号03-02-038-02-005），陈述困难，请示办法。该文件显示，办理过程并不顺利，“阿列克协耶福函请接收该邮局动产各物，其不动产概未提及”。对于动产，俄方开列了“关于一切邮政所用什物以及桌椅、箱柜、铁床、铁炉、挂钟、斧子、挂灯、烛台、护卫刀枪子弹、麻布、麻绳、蒲包、俄国包信纸、墨水等件”的价值，交涉员认为各物大半陈旧，要求俄方“将一切物件有无残旧损坏，开单详细声叙，逐项填注”，俄方“坚不听从”。对于不动产，俄方讲“虽是公款建盖，究系租占陈姓民地，今既奉令撤销邮务，该局房间已交陈姓管理”。交涉员坚持“陈姓只有收享地租之权利，确无管理房间之理由。凡属俄邮局动产不动产自应一并交出。”面对这种情况，张景惠“再四思维，惟有将碍难遽行接收情形具实陈明，呈请鉴察，咨请外交部核示办法俾便遵行”。

　　6月7日外交部咨行察哈尔都统，“查接收俄邮办法，应由该俄员将一切物件开具详细清单，由交涉委员点收。如查有朽败物件，即于单内注明。至该局房产亦应归我接管，不能由俄员迳交地主。倘俄委一味狡展，即可不予接收。此事重在闭邮，交接与否尚非急务。”此件虽短，直指要害，易于操作。

　　10月12日阿列克协耶福致函（《请接收张家口俄国邮局由》）外交部，“今接到伯利邮政总局七千二百一十三号指令，命敝局将所有官产及邮政上之建设物概交中国官宪管理。在昔鄙人并未有何种表示。今前俄国驻京公使馆亦认将俄国在张家口所设之邮局交付中国政府管理。为无防碍，是以敬乞贵执事将俄国在张口应清理邮局之一切动产与不动产等完全接收。”这是他在得到俄方确切指令后的反映，至于“在昔鄙人并未有何种表示”一语，实是对之前邮局建筑归还地主的掩饰，这也印证了交涉员报告情况的真实性。

　　10月17日，外交部发文（图2：《请饬张家口警察厅接收俄邮局由》）内务部，根据收到的张家口俄国邮局局长来函，要求内务部“查照转饬张家口警察厅，订期接收，并将接收情形声复本部备案”。该文直接指定警察厅接收，避免了因责任部门不明可能产生的相互推诿。

　　11月10日外交部再收张家口前俄国邮局局长于11月6日的来函（《函请从速接收张家口邮局官有动产及不动产由》），“据知贵会曾于本年四月间饬令张家口地方官厅接收本局所有动产。当时确因接收邮局房舍一层发生问题，故一切财产均未经接收。现在本局长确由俄国官吏得有全权可将该局官有财产及前项房舍交付中国政府保护。兹为速行清理完结起见，相应再行函达”。这一次这位阿列克协耶福倒是非常坦诚，实话实说了。

　　1922年4月17日外交部收察哈尔都统咨（图3：《抄送接收驻口俄邮局财产清册契据等件请查照备案由》），“本月12日职等遵即饬职署翻译员王春圃、职厅科长吴超着手实行接收。职厅并以该俄前邮局在大境门外元宝山地方应归张北县警所管辖，又呈准警务处令行张北县属南区王分所长会同前往。将该局所有动产不动产逐一点收清楚，即责成该分所长妥善保管，并由该俄前邮务官依照前议出具收受约据及物产清册各一纸，盖用该俄前邮局与职署印章，分别收存。经年积案至是遂告终结。”这里的“本月”是1922年3月。

　　自1920年10月5日开始，几经周折，到1922年3月12日，历时一年五个多月，终于完成了张家口俄国邮局所有动产和不动产的接收暂管，对它的关闭才告完成。◎乔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