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口新闻网记者 王海超
从安平的蝉鸣,到越南的轻雾,从大同的雨夜,到张家口的蓝天,苏志林走过许多地方,脚下的土地几多变幻,唯有一颗奉献的心不老,76岁的他总是这样说。
老区精神,滋养的是红色血脉
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
衡水市安平县,也是一片充溢着燕赵风气又经历了血与火洗礼的土地,翻看90多年前的历史图册,我们会发现,安平县是中国共产党在北方最早开展农民运动的发祥之地。
早在1923年8月,南湖航船上革命的火种发出微亮的光芒还不足两年之时,滹沱河两岸的这片土地就遥相呼应,诞生了中国共产党第一个农村党支部——台城特别党支部,两名泥腿子青年农民站在党旗下庄严宣誓,开启了农村党建史的先河。从此,这片土地就慢慢浸染着党旗的红色。
17年后的1940年7月一个炎热的夏日,苏志林出生在了这片觉醒了的热土上。从小,他就是听着弓仲韬创立党支部、王东沧激战小张庄、冀中子弟兵的母亲李杏阁……等故事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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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中抗日战鼓响,报子营出了个李大娘。李大娘热心肠,爱护子弟兵名声扬。”70多年后的今天,坐在摆放着毛主席头像的客厅里,苏志林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在家乡广为传颂的这支歌谣。“当时我虽然年纪小,可是听着这些故事,我就明白是共产党八路军把咱救活了,我也要成为他们。”心灵中这颗红色的种子随着他一同生长,15岁时,他就担任了家乡刘吉口乡东长堤村的团支部书记。
在当时的炮厂
工作的一个主要内容就是扫盲。当时东长堤村共有1309人,需要扫盲的就有150多人。每天晚上,一天的辛苦劳作之后,苏志林就提着煤油灯,来到村里的小学校,当起了老师。“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新鲜,学习热情也高,慢慢地遇着忙啊,天气不好的时候,有的人就不爱来了,这时候就得去做工作。”苏志林还记得1956年的冬天,一场雪让村子里的路十分难走,好多人也就不去扫盲班了,苏志林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挨家挨户地劝说,走到村子最北头的李叔家时,鞋子早就湿透了。看着这样执着的他,李叔说:“你这个后生我服了,以后这扫盲班我肯定去!”寒来暑往,村子里的文盲渐渐少了,会自己读信写信的人渐渐多了。
因着这些努力和成绩,1958年,在苏志林18岁时,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同年获评河北省劳模,在安平县,和他一起获此荣誉的还有大名鼎鼎的被毛主席称为“五亿农民的方向”的王小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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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南战场
半生戎马,不变的是向党之志
“你看这是什么?”从珍藏的“百宝箱”里,苏志林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块用纸包好的长方形黑色铁片,“这是我打落的美国飞机上的!”
1959年12月,苏志林响应号召入伍参了军,就像他牢记的那首歌谣一样,“子弟兵”的绿色戎装也是他最初的梦想。在当时部队,他迎来了新的考验。
苏志林所在的连队是炮兵连,对于一直以来种地读书的他来说,大炮所带来的震撼难以用语言形容。什么都不懂的他从头学起,雷达、仪器、有线、无线、标图、侦察……这一系列的知识让他保家卫国的忠诚之心有了最具体的想象。“那时候条件哪有现在这么好,早饭就是三个小窝头”,他用手比划着,“连咸菜都是苦的,也很少有大米饭,可大家的心劲儿可足啦!”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苏志林露出了微笑。“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训练,那会儿我们高炮营3连可是赫赫有名的!”
1964年苏志林提了干,1965年他又被调到当时的北京军区炮兵高炮部队任作训参谋。时光荏苒,新兵转眼成老兵,增长的是年龄经验,不变的是心情。
三年后,苏志林戎马生涯中的高光时刻来到了。1968年,为了援越抗美,苏志林所在的部队来到了越南。初到异国,越南那终日的潮热和似乎永远散不去的轻雾让他们很不适应,可任务就在眼前,容不得他们想什么,就到了1968年6月3日。
现在回看,那天上午本来也和无数个越南夏日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忽然雷达传来的数据显示,有飞机正在驶来!身为作训参谋的他马上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飞机的动向。“空中不像陆地作战,飞机飞的很快的,时机稍纵即逝。”炮弹已经上膛,在异国的山洞里,苏志林的眼中只有飞机随时变化的高度、速度的数据,当飞机飞到距他们100公里处,他明白:就是现在了!“打!”随着他的命令,炮弹出膛,一会儿这架美A4T—147号无人驾驶机摇摇晃晃的坠毁了。这是苏志林第一次打下飞机,他捡了一块飞机上的部件——那块黑色的小铁片,留作纪念。而时任越南国务院总理的范文同也用一枚勋章永远的记住了他们。
1969年从越南回国后,苏志林又到了大同,1976年来到了张家口,直到1985年转业。无论站在哪里的土地上,他的心中总有一个信念,在一篇日记中,他这样写到,“我要加倍的努力工作,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革命工作中去,听党的话,当好革命接班人。”如今,静静矗立在他家的一枚三级炮模型是他誓言的最好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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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导民兵打靶训练
岁月成书,无悔是最好的句读
7月16日下午,雨后的空气湿湿的,苏志林坐在沙发里,窗外有隐隐的飞机飞过天空的声音。一会儿,这声响散去,苏志林说道:“我就爱听听这飞机声。”
1985年,苏志林转业来到了当时的市一轻工业公司任武装部长,一个主要的任务就是人防工作。以前在部队是打飞机,现在却要防飞机。他带着民兵训练,研究人防设施,研究飞机……如今静静躺在书柜里的一叠奖状展示了他的成绩。
从前线的“兵”到后方的“民”,转换的是角色,不变的是为党为人民无怨无悔的心。在1987年的一篇日记中,他摘抄了一段雷锋的话,“如果你是一滴水,你是否滋润了一寸土地?如果你是一线阳光,你是否照亮了一份黑暗?如果你是一颗粮食,你是否哺育了生命?如果你是一枚小小的螺丝钉,你是否永远坚守着生活的岗位……”直到退休,苏志林就像这小小螺丝钉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清代著名书画家、文学家郑板桥有两句话说得好:“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如今我市的一些飞行计划,还是要请“苏老”给看看,“我这一辈子都在和飞机打交道”,苏志林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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帮市民修鞋
现在,听听飞机声,看看飞机从天空划过的身影已成了他最大的乐趣。
时光如歌,岁月成书,从18岁入党那天起,苏志林就永远争当队伍中的排头兵和砥柱中流,站立着是一座山,倒下是一条河,需要流汗时,有其劳作,需要献身时,有其身影,需要付出时,有其奉献……他用饱蘸着无悔的笔墨写下了这动人的篇章。
夫妻二人翻看旧日照片
夫妻是朵两生花
张家口新闻网记者 王海超
今年是苏志林和靳素敏结婚50年的金婚之年,一辈子没送过老伴啥东西的苏志林特意买了一束百合花,“我也不会送啥,她喜欢花,就送她一束花吧。”靳素敏嘴上没说什么,却仔细地给这束花照了照片,又洗出来放在了卧室里,天天看着。
1963年,经人介绍,苏志林认识了隔壁村的靳素敏,1966年3月15日,二人结了婚,靳素敏成了一名“军嫂”。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靳素敏说:“那会儿他的部队在唐山,他回不来就得我过去,我就请了7天假到部队上和他结了婚。当时就买了一块床单,2斤糖块,别的什么都没有了。”7天后,这对新婚夫妻就匆匆分开,她一个人回到了家乡。
结婚后第二年苏志林回家探了一次亲,1968年就又去执行任务了,三年里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们二人只见了不足30天。苏志林没说出口的是对妻子的愧疚,“当时家里里里外外都得靠她一个人,我知道她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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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一起浇花
在苏志林家里,有一张珍贵的夫妻相处准则,其中第一条是这样的:“结婚后,你的老人就是我的老人,我的老人也是你的老人,要像对待自己父母一样对待对方的父母。”这准则一规定就是50年。
一开始靳素敏在村里当老师,一年只有春假7天和秋假2周。放假时反而成了她最忙的时候,尤其是秋假。除去秋收的时间,还得趁着这时候把家人过冬的棉衣做好。她的娘家和公公婆婆家不在一个村子,秋假的时候,她要在两村之间的羊肠小道上不知走上几个来回。1967年,随着孩子的出生,她用瘦弱的肩膀承担起了3个家庭的担子,在冀中大地上守望着远方的丈夫。
苏志林当然知道自己错过了许多。孩子出生他不在身边,1968年岳父离世他也不在身边,还有许多妻子没有说,他也永远不会知道的艰难。“她这个人要强,有啥事都自己扛过去了,总和我说没事儿。”
如今已过致事之年,以前的辛苦仿佛都如烟散去,靳素敏的脸上只有恬淡,“夫妻就是一根藤上的两朵花,共生共长,没啥辛苦的。”
五十年的风雨相伴中,这朵两生花开的愈发娇艳。一朵用最刚毅的力量,将自己奉献给了党和人民;一朵用最温柔的情怀,托起了对方的大爱和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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