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少年张瀚文：抱定从零开始的决心

　　◎程馨

　　从小到大，张瀚文在老师和同学的眼中，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好”的标准是什么?张瀚文问他人，也自问。在摘取第29届中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之后，他写下惯常用来自勉的三个字：归零吧。成长的路，若从人生之境界无垠的角度而言，有起点却永远没有终点，然人生若以阶段而论，便是有起点也有终点的，每一次，在迈向下一个阶段的起步时，抱定从零开始的决心，那么，在求知求智的道路上，又有多少春华秋实的耕耘与欣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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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12月1日，对于17岁的张瀚文来说，是他成长历程中又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安徽合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承办的第29届中国化学奥林匹克决赛暨冬令营比赛中，来自河北队的12名参赛营员摘得金牌，张瀚文与他的3名校友均是金牌获得者。

　　那几日，素有“江南唇齿、淮右襟喉”之称的安徽合肥，气温零上13°左右，节气虽近大雪，空气中却弥漫着春天般的温暖。合肥亚热带湿润季风气候与家乡张家口之温带大陆性气候的差异，成为张瀚文数次“走出来”之后感受到的又一次“不一样”。成长，也许就是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里，在必然与偶然辩证交错的一帆风顺或曲折辗转中，品味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过程或结果，再把所有的“不一样”归结为一个殊途同归的结论，那就是：只有持之以恒，方能望眼四方。竞赛的结果，只是为一段路途划上了一个句号，享受过程，才是深入骨髓融入血液的宝贵财富。

　　回顾将近两年的奥赛之路，可用来概括全程的几个关键词是：抉择---投入---努力---坚持---再坚持---等待。中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是中国化学会针对全国应届高中生开展的化学竞赛活动，多年来，与物理、数学、生物、信息奥林匹克竞赛一道，为学有余力、自学能力强、具备相当思维优势的高中生提供了一条及早接触基础学科高端知识点的蹊径，在竞赛中获奖的学子们也成为包括清华、北大在内的名校特别青睐的招生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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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8年春，张瀚文出生于宣化区一个普通百姓人家。家人希望他将来成为一个饱学博识之人，特为他取名“瀚文”。父母闲暇时喜爱读书，多少给予他潜移默化的影响，陪伴他从小养成了专心阅读的习惯。10岁那年，他竟迷上了读三国，一时间“满口三国语，言必谈诸葛”，逢人就讲“宴桃园豪杰三结义、青梅煮酒论英雄、美髯公千里走单骑”。看到《三国演义》第一百零二回，诸葛亮欲完成刘备生前“剿灭汉贼、恢复中原”之志，引蜀兵三四十万六出祁山，命人在葫芦谷制造木牛流马，解决了几十万大军的粮草运输问题。张瀚文对木牛流马感了兴趣，立志要让诸葛亮的木牛流马再现于世，使孔明的智慧得以展现和延续，谁料贤人早出，那年10月27日的央视新闻播出了广西桂林巧手木工禹建华做出了木牛流马的新闻，他看了以后感慨地说：“既然禹师傅已经先行一步发扬诸葛亮的智慧做出了木牛流马，那么我只好改做木制彩画巨兽了。在《三国演义》第八十七回里，诸葛亮带兵南征孟获，用木制彩画巨兽打败了木鹿大王的虎豹豺狼、猛兽毒蛇，只是孔明为何只介绍了木牛流马的做法，却不介绍木制彩画巨兽的做法呢，莫非他收复中原之心迫切，带兵打仗过于忙碌忘了此事?”童心可爱，这一件趣事竟成为张瀚文少年记忆中一抹美丽的风景。

　　入学后，张瀚文常把自己的点滴进步归结为“有幸遇到了一位又一位好老师”。区幼儿园的朱焕静、郝卉老师，教他规范、标准地读写拼音字母，为他的汉语入门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建国街小学的班主任刘海婷老师，对待学生一视同仁，不独以分数论高低，令他钦佩万分;宣化六中的马玉珍老师，性情温和，耐心细致，教他懂得不焦不躁循序渐进;作文辅导教师刘汉永，教他如何用文笔叙述真情。2013年初中毕业后，他被河北省实验中学录取，母亲在为他整理行装时，听到他临行前的自言自语：“我感觉自己很幸福，因为我拥有真正爱我、关心我的师长和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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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春天，进入高一第二学期的张瀚文毅然选择了报名参加中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在“竞赛有风险，优势劣势须全盘考虑”以及“教育部出台高考改革方案取消竞赛加分”等一片声浪中，张瀚文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说服了顾虑重重的家长。父母亲至今记得儿子郑重其事的口吻里流露出的“大孩子”般的自信和坚定，他说：“我已经决定了，支持我吧!参加竞赛的目的不只为拿一枚奖牌，最重要的是自学能力的锻炼。”父母亲明白，在孩子的梦想中，步入清华北大是一回事，超越自我、历练品质又是一回事，随即决定：无条件地支持孩子。

　　选择之后，必是全力以赴地投入。辅导教练只给予竞赛生简明扼要的指导，其余时间基本上全凭个人自学。厚厚的一撂教材，都是大学级的深度，初次接触，看不懂也是真的。这也是最考验人定力的节点。张瀚文说：“万事开头难，如果开头就被吓退了，就会生怯，不敢向前，试着往前走，终有悟的那一刻。”慢慢地，教材上的文字、符号、化学式，不再是难啃的天书，而是可以引发他求解欲望的兴趣所在，渐渐地，他对化学这门学科的理解越来越深，那些已解和待解的化学题目，成为清晨或午后与他共度光阴的陪伴。

　　全国初赛定在2015年8月30日，那之前的日子，是张瀚文最勤奋的一段时光。啃教材，刷题，与同学讨论，成了吃饭睡觉之外的生活主题。张瀚文对初赛格外地重视，在他看来，与来自全国三十多个省市的三万多名学子共赴的首考，是第一次验证自己学习成果的机会。结果，他以全省排名第二的成绩荣获全国初赛省内一等奖，与河北省的其他56名选手共同取得复赛资格。顺利迈出第一步，增长了张瀚文的信心。

　　2015年10月7日，在河北省化学会组织的复赛中，张瀚文又顺利通过了理论和实验双重考试，晋级省集训队，与其他13名河北选手被选拔参加第29届中国化学奥林匹克决赛暨冬令营。2015年12月1日，化奥竞赛之旅划上圆满句号的时候，一枚闪亮的金牌捧在手心，签约北大。张瀚文17岁的面庞上挂着孩子般天真的笑容，若没有欣喜交集，他便不是个17岁的孩子，若说志得意满，便又不是他的性格。默默地收回奖牌，他在日记里写下三个字：“归零吧”。距离2016年高考还有6个月时间，他要重返课堂，把一年来搁置的语数外等学科捡起来，在步入大学之前，提高个人综合素质，迎接一年一度的高考。

　　在得知第29届中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即将结束的时候，张瀚文的同班同学杜凡，对班主任老师提出一个请求：“老师，等张瀚文回来，就让他坐我旁边的位子吧!”杜凡与张瀚文同为张家口籍同学，老乡加同桌，更有助于学习交流吧。其实，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就是竞赛生，杜凡选的是物理，获得过全国物理奥林匹克竞赛省一等奖，能让他们产生共鸣的，是学习过程中那些难忘的故事。

　　记得2015年6月6日下午，他们在返回学校时被保安大叔挡在门外，第二天就是高考的日子了，学校已安排全部非高考学生放假离校。然而，班主任老师为了让他们竞赛生能留在学校抓紧学习奥赛课程，通过校长申请了特批权，允许他们高考期间留在学校，前提是安静地学习，不影响高考秩序。班主任李虎洲老师亲自到校门口向保安大叔说明情况，把他们领进校门，不用多说，老师的关切和期望，足以让他们懂得感恩，并珍惜光阴里的那份不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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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中，张瀚文曾经数次走出校园，参加河北化学会和中国化学会组织举办的培训和考试，他先后到过石家庄市、北京市、保定市、湖南长沙市、安徽合肥市，每到一处，除了领略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与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们坦诚交流、以最佳的状态迎接考试之外，就是独立处事能力的培养、以成长的目光观察世界。在湖南长沙，他独自漫步于岳麓书院旁边的大道上，充分感受潇湘人家涓涓流淌的人文气息;在河北大学，考试那两日细雨绵绵，他们蹚着雨水从住所步行到考场，鞋袜湿透，考试期间他忍着腹痛答完试卷;10月在北京，参加化学奥林匹克金秋营，他和伙伴们骑着租来的自行车于北大、清华的校园里徜徉。17岁的见闻里，有气蕴参天的百年古树，有名校高师的渊博学识、不凡气度，更有学习与生活中必须勇敢面对的所有“非计划中、意料之外”。奥赛本身就是针对思维敏捷的高中生开展的竞赛活动，出题者都是国内学术界威望颇高的教授大家，每一次考试都是对参赛考生思维延承、创新、拓展的挑战，张瀚文一次次领略到名家大师的风范，每一次落笔前的细细斟酌，落笔时的不再犹疑，以及面对标准答案时的纠错校正，都让他深感学无止境、奥妙无穷。

　　张瀚文一贯低调地面对别人的赞誉，他说：“我不是一个次次考第一的人，也许会考第二、第三，或者第五、第十，但我相信，只要坚持不懈地学习、再学习，人就不会滑坡掉队，当然考第一也是有可能的事，不过，忘记名次的学习，才会更让人轻松愉快。”

　　2013年，张瀚文以621分的中考成绩为3年的初中生活交上了一份答卷，在即将步入高中生活之前，他把初中时获得过的所有的奖状收起，束之高阁，他在日记里写下的三个字是“归零吧”，时隔两年，在摘取第29届中国化学奥林匹克竞赛金牌之后，他再次写下这三个字“归零吧”自勉。祝福你，17岁的张瀚文，投入之后的努力与等待，必有成长的乐趣与收获。